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互为犄角,功成身亡,灭蜀战争中的杰出统帅——邓艾、钟会

2022-05-19

艰难时事 脱颖而出

邓艾(公元197—264年),字士载,南阳郡棘阳县人。邓氏曾经是南阳一带的大族,但邓艾的家世已经不能详考。他的父亲早年亡故,撇下孤儿寡母二人。他们生活在战争频仍、社会动荡的年代,生活在土地高度集中、豪强兼并剧烈的东汉“帝乡”,日子的艰难是可以想见的。不过,邓艾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,这对他的一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。

建安十三年(公元208年),曹操南征荆州,夺取了南阳,迁徙一批南阳居民到汝南屯田。邓艾时年十二岁,随同母亲被迫迁居汝南郡襄城,沦落为屯田部民,替官家放牛。这个放牛郎颇有点志气,有一次,他在颍川瞻仰了前太丘长陈寔碑,见碑文上镌刻着“文为世范,行为士则”的词句,就自名为范,字士则,立志要有所作为。后来,由于同族中也有人叫这个名字,他才更名为艾,字士载。 在屯田民中,有才学的人寥若晨星,邓艾以才学优异被推荐为襄城典农都尉(相当于县)学士,由此可以担任典农都尉的佐、干等下级官吏,以后如有劳绩还可能逐步升迁,这对于出身卑微的人来说,不失为一条改换门庭的进身之路。可惜邓艾口吃,说话结结巴巴,典农都尉认为他不适于担任重要职务。指派他充当稻田守丛草吏。而这个屯田小吏与众不同,他每见高山大泽,顿时精神抖擞,专心致志地观察地形地貌,说应当从哪儿进攻,往哪儿撤退,在哪儿驻营,头头是道,俨然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。他一本正经的样子,不由得引起旁人的嗤笑。 当时,一个出身贫寒的屯田部民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!邓艾熬过了近二十个春秋,总算当上了襄城典农功曹。奇迹终于出现了,襄城典农都尉选举上计吏选中了邓艾,邓艾到洛阳拜见太尉司马懿的时候,又得到这位魏国权臣的青睐,被擢用为太尉府的掾吏,后来进而升任尚书郎。

邓艾脱颖而出了,虽然不免迟了些。 正始(公元240—249年)初,朝廷委派他巡视陈县(今河南淮阳)、项县(今河南沈丘)以东直至寿春等地。他经过认真的实地调查,提出了两项重要建议:第一,开凿河渠,兴修水利,以便灌溉农田,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和疏通漕运。第二,在淮北、淮南实行大规模的军屯。他认为,“昔破黄巾,因为屯田,积谷于许都,以制四方。今三隅已定,事在淮南,每大军征举,运兵过半,功费巨亿,以为大役。陈、蔡之间,上下田良,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,并水东下,令淮北屯二万人,淮南屯三万人,十二分休,常有四万人,且田且守,水丰常收三倍于西,计除众费,岁完五百万斛,以为军费。六、七年间,可积三千万斛于淮上。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。以此乘吴,无往而不克矣。”这两项建议都被司马懿采纳并实施了。于是,淮水流域的水利和军屯建设得到飞速的发展。北以淮水为界,自钟离以南,横石以西,至沘水源头之间的四百多里范围的土地上,五里设置一个军屯营。每营六十人,一面屯田,一面戍卫。同时,淮阳、百尺两条河渠也拓宽了,从黄河引水注入淮水和颍水,颍南、颍北修成了许多陂田。淮水流域挖掘了三百多里长的水渠,灌溉农田二万顷,从而使淮南、淮北连成一体。几年之后,从京都到寿春,沿途兵屯相望,鸡犬之声相闻,出现了一派繁荣富庶的景象。东南边境一旦有事,魏国大军可以泛舟南下,直达江淮,而且再也不必动员大量人力运送军粮,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。 江淮军屯获得的巨大成功,初步显示了邓艾的政治才能。

建功淮南、立业陇右

正始四年(公元243年),邓艾出任征西将军府参军事之职,继迁南安太守。嘉平元年(公元249年),蜀将姜维骚扰陇西,邓艾奉命配合征西将军郭淮出兵御敌。两军尚未交手,姜维就掉头撤兵。郭淮下令西击羌人,邓艾建议说:“姜维刚刚退兵,估计并没有走远,或许还可能再来,将军应当分兵驻守,以防不测。”郭淮留邓艾屯兵于白水北岸。不出所料,三天之后姜维部将廖化率军到达白水南岸,与魏军隔河相望。只是蜀军忙于安营扎寨,丝毫没有发动进攻的迹象,邓艾对诸将说:“敌军重来,我军人少,按理他们应该渡河作战,但是他们并不架桥。这是姜维设计牵制我们,使我们不便行动,而他们则乘机东袭洮城。”他果断挥师回援洮城,一夜急行军六十里,赶在姜维的前面进入洮城。当姜维兵临城下,才发觉魏军已经作好准备,因此不敢贸然发动进攻。朝廷以邓艾御敌有功,赐爵关内侯,加号讨寇将军。 此后,邓艾历任城阳太守、汝南太守,迁兖州刺史,进号振威将军。高贵乡公正元元年(公元254年),进封方城亭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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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,司马氏代魏的局面明朗化了。司马懿父子世袭中外要职,集军政大权于一己,擅行废立,屠戮政敌,党附曹魏皇室的将领遂先后举兵反抗。嘉平四年(公元252年),王凌首先发难,据扬州声讨司马懿,兵败自杀。正元二年(公元255年),毋丘俭、文钦又据扬州起兵,佯称奉太后密诏,发布废黜司马师的檄文,率领六万大军渡过淮河,进抵项城。毋丘俭据守项城,文钦在外攻城略地。当毋、文使者送檄文到达兖州,邓艾斩杀来使,而遵奉司马师的命令发兵万余人占领乐嘉,故意摆出羸兵疲卒引诱文钦。与此同时,司马师统率中外诸军向乐嘉衔枚疾进。文钦不知底蕴,乘夜进攻乐嘉,结果大败而逃。邓艾乘胜追击,一口气追出一百多里,直到丘头才停了下来,就地待命。文钦降吴之后,引吴兵北上,东吴大将军孙峻扬言将率十万余众渡江。魏镇东将军诸葛诞派遣邓艾据守肥阳,但邓艾以为肥阳距离敌人太远,不是要害之地,不利作战,果敢地移屯附亭,然后派泰山太守诸葛绪与敌人战于黎浆,赶跑了吴军。这一年,朝廷征召邓艾入京任长水校尉,又以功进封为方城乡侯。

东南的动乱刚刚结束,陇右前线又传来警报。蜀将姜维率军迂回到枹罕,奔袭狄道。魏都督雍凉诸军事陈泰命雍州刺史王经先行进屯狄道,等待大军到达后一起行动,但是王经的军队在故关打了败仗,又擅自渡过洮水。陈泰见王经不坚守狄道,惟恐有失,急忙统率大军支援。这时王经在洮西再次战败,死亡数万人,只剩万余兵卒退保狄道城,被姜维团团围住。在这个关键时刻,朝廷诏邓艾暂行安西将军之职,协同陈泰救解狄道之围。邓艾火速进军陇右,与陈泰并力打败了姜维,姜维遁还钟提,陇右的局势才缓和下来。于是朝廷正式任命邓艾担任安西将军,加假节、领护东羌校尉。

早在城阳、汝南任职期间,邓艾就很注意农业生产,“艾所在,荒野开辟,军民并丰”。在陇右,他领兵军屯,加强备战。当时旱情严重,他推广区种法,曾经身穿士兵服装,手执耒耜,同大家一起种地。他的行动鼓舞了广大将士,全军上下,同心协力,军屯搞得有声有色。自从姜维退守钟提以后,许多人都觉得姜维力量衰竭,不敢再来,邓艾认为这种情绪十分有害,他说:“我军洮西之败损失很大,军破将亡,仓廪为之空虚,百姓流离失所,陇右几乎失守。因此就目前形势而言,其一,敌人有乘胜进攻的条件,我军实际上比较虚弱。其二,敌军上下熟悉,武器精良;而我军调兵易将,武器装备尚未修复。其三,敌军以船运兵,我军徒步行走,劳逸不同。其四,狄道、陇西、南安、祁山四地,我军必须分兵把守,而敌军则可集中兵力专攻一处。其五,敌军如攻南安、陇西,可得羌人粮食的支援;如进攻祁山,我千顷熟麦,顿时化作他们的粮仓。总之,敌人狡黠万分,发起进攻是确定无疑的。”

甘露元年(公元256年)七月,姜维果然进逼祁山,听说邓艾防守严密,企图回师由董亭进攻南安,没有料到邓艾早已占据武城山挡住去路,蜀军无法通过。当夜,姜维渡过渭水东进,顺着山势直趋上邽,但是半途中在段谷又遭到邓艾的堵截。两军展开一场激战,魏军以少胜多,蜀军死亡甚众。这是陇右一次重大的战役,蜀大将军姜维因兵败自求贬削为后将军;魏朝廷则下诏表彰邓艾说:“逆贼姜维连年狡黠,民夷骚动,西土不宁。艾筹画有方,忠勇奋发,斩将十数,馘首千计;国威震于巴、蜀,武声扬于江岷。今以艾为镇西将军、都督陇右诸军事,进封邓侯。分五百户封子忠为亭侯。”此后,在甘露二年(公元257年)和景元三年(公元262年),邓艾又两次击退姜维的进攻,因而进号征西将军,增加封邑至六千六百户。

景元四年(公元263年),司马昭派遣钟会、邓艾统率大军共十八万人分道伐蜀。

名门公子 党附司马

与邓艾不同,钟会完全是另一种类型的人物。

钟会(公元225—264年),字士季,颍川郡长社县人,出身世家大族,父钟繇,官至魏太傅。他幼年天资聪颖,深得其父的宠爱。当时,中护军蒋济号称有知人之鉴,著文说:“观其眸子,足以知人。”钟会刚五岁,钟繇有意让他去拜见蒋济,蒋济故作惊讶地说:“这孩子将来非同一般呀!”一方是为了沽名钓誉,另一方则作廉价吹捧,使一个五岁的幼童身价倍增。

名公之子自然少年得志。正始中,钟会入为秘书郎,以此为进身之阶。不久,迁任尚书郎、中书侍郎。他党附于司马氏,得到司马师兄弟的信任。司马师废魏帝曹芳,以高贵乡公曹髦代之。曹髦即位时,司马师私下里问钟会:“皇上是什么样的帝王?”钟会意味深长地回答:“文才同于陈思王(曹植),武略类似魏太祖(曹操)。”外为颂扬,实际上是提醒司马师要对曹髦严加防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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毋丘俭、文钦起兵扬州,司马师召集公卿大臣商议,多数人主张命将出师,而王肃傅嘏和钟会劝司马师亲征,留司马昭守洛阳。司马师率军出发,用钟会参与军中谋议,典掌军事机密。平定毋丘俭之后,司马师在班师的归途中突然病死于许昌,原来留守洛阳的卫将军司马昭闻讯赶来继领大军,处理后事。这时,魏帝曹髦以东南新定,局势不稳为借口,诏命尚书仆射傅嘏,让司马昭暂时留镇许昌,大军则交傅嘏带还洛阳。这无疑是魏帝乘司马师之死企图向司马氏夺权。钟会不愧为司马氏的亲信,他当即与傅嘏密谋定策:由傅嘏上表,对诏命提出异议,同时请司马诏带兵返回洛阳,对魏帝施加压力。当司马昭率领大军驻屯在洛阳郊外的时候,魏帝曹髦慑于兵威,不得不以司马昭继任司马师原来的职务——大将军、录尚书事。钟会也因功迁任黄门侍郎,受封为东武亭侯,封邑三百户。他衣轻策肥,宾从如云,时时流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。傅嘏实在看不惯这副轻薄样子,告诫他说:“君虽志气远大,但建功立业艰难,怎么能不谨慎!”

甘露二年(公元257年)五月,扬州爆发了第三次反叛司马氏的事件,主角是征东大将军、都督扬州诸军事诸葛诞。诸葛诞是曹魏党羽,夏侯玄、邓飏等被诛的时候,他庆幸没有受到诛连;王凌、毋丘俭反叛,他还积极参与镇压,但是兔死狐悲,王、毋的下场使他想起来就心惊肉跳。他在扬州收买人心,阴养死士,扩充军队,修筑城防,采取一系列的应变措施。这年四月,司马昭为了防止养痈成患,发诏征召诸葛诞入为司空。当时,钟会在家服丧,听到这个消息,觉得诸葛诞必不能奉诏,如此将激起叛乱,急忙驰马入见司马昭。然而诏命已经发出去了,司马昭以为成命不可复改,且注视事态进一步发展。

果然,诸葛诞接到诏书后,立刻举兵反叛。不过他的气魄还不如毋丘俭和文钦,拥十余万大军而画地为牢,死守寿春城。七月,司马昭挟持魏帝与皇太后统帅大军二十余万东征。钟会守丧不足五个月,也顾不上尽孝道了,匆匆随军出发,为司马昭筹谋画策。诸葛诞降吴,以其子诸葛靓为人质,乞求东吴援救。东吴派出将领全怿、全端、唐咨、王祚和降将文钦接应,他们乘魏军围城未合,突入了寿春。魏军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,诸葛诞等突围不成,外救又不至,城内粮草渐渐不支。正在这个时候,全怿从子全辉、全仪因在建业与家里争讼,带着母亲和数十家部曲渡江降魏,钟会见机会来了,用全辉兄弟的名义给全怿写信,派全辉亲信家人送入寿春城中,信上说孙吴对全怿等人贻误军机不能及时救解寿春之围大发雷霆,下令诛杀诸将家属,所以他们才逃亡出来云云。全怿等人读了信又气又恨,遂领兵出东门投降。后来,城内互相猜忌,诸葛诞杀文钦,文钦二子又出城降魏,诸葛诞也终于城破被诛灭了。这次胜利,计谋多出于钟会。人们把钟会比作张良,司马昭也对他更加信任了。 大军还师洛阳,朝廷擢升钟会为太仆,进爵陈侯,他一概谢绝,而就任大将军府从事中郎,管记室事。太仆,二千石,贵为九卿之一,但皇帝既为傀儡,九卿也就徒具虚名。而大将军府的记室,才是权轴所在,心腹之任,权欲极盛的钟会当然愿意屈尊而就了。 景元元年(公元260年)末,钟会出任司隶校尉,“虽在外司,时政损益,当世与夺,无不综典”。时有社会名流嵇康阮籍山涛王戎向秀阮咸刘伶七人,世称“竹林七贤”,声名流于遐迩。其中,嵇康名气最大,他是曹氏的姻亲,思想上崇尚虚无,轻蔑礼法,政治上不肯与司马氏合作,拒绝出来做官。他生活困顿,依靠打铁自给;而名气不但不减,反而越来越大,引起了钟会的注意。有一天,钟会造访嵇康,适逢嵇康和向秀在宅中一棵大柳树下打铁。嵇康见了这位达官贵人,一不施礼,二不让坐,自顾低头打铁。钟会站也不是,坐也不是,呆立良久,无比尴尬,想要悄悄溜走。这时嵇康说话了:“何所闻而来,何所见而去?”钟会悻悻然回答说:“闻所闻而来,见所见而去。”说罢,拂袖而去。这件事使钟会怀恨在心。

同是“竹林七贤”的山涛,政治上站在司马氏一边,他担任吏部郎,期满之后推荐嵇康接任,嵇康听到这个消息,写信与山涛绝交,信中说他不出来做官,有“甚不可者二”:一是“每非汤、武而薄周、孔,在人间不止此事,会显世教所不容”;二是“刚肠疾恶,轻肆直言,遇事便发”。司马昭听了非常恼火,钟会阴险地说:“嵇康是一条卧龙,不会出来的。明公可以无忧天下,然而嵇康却很使人忧虑。”不久,一场横祸把嵇康牵连进去了。嵇康的密友吕安受到其兄吕巽的诬告,以“不孝”的罪名锒铛入狱。嵇康站出来为吕安辩诬,钟会又乘机向司马昭进谗言说:“嵇康曾经图谋援助毋丘俭,因为山涛反对才没有得逞。历史上齐国杀华士,鲁国杀少正卯,是由于这些人危害时局,扰乱教化,所以圣贤抛弃他们。嵇康、吕安享有盛名,但言辞放肆,诽谤经典,是帝王所不能容忍的,应当乘此机会杀掉他。”于是司马昭把嵇康和吕安一起杀了。

钟会甘当司马昭的鹰犬,他到处搜寻政敌,陷人于非罪,往往不择手段。在司马氏和曹氏的斗争中,许多名士作了牺牲品。有些人接受了教训,或者缄口不言,或者纵酒自娱,“竹林七贤”中的阮籍就是一个。他喜怒不形于色,不问世事,终日酣饮。司马昭曾拟为子司马炎向他家求婚,而他大醉六十天,司马昭无法开口,只得作罢。这样明哲保身的人,钟会也不放过。钟会多次主动和阮籍搭讪,问以时事,只等阮籍开口,就可以加罪于他。但阮籍每每醉得不省人事,实在找不到口实。有人说见钟会“如观武库森森,但见矛戟在前”,大概不是过甚之词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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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邓联手 率军灭蜀

景元三年(公元262年)冬,司马昭准备灭蜀,他认为姜维屡扰边陲,祸患无穷,但长期的战争也使弱小的蜀汉资力更加衰竭,民众疲惫不堪,灭蜀的条件已经成熟了。朝臣大多以为不可,唯有钟会表示赞同。司马昭根据双方力量对比和地理形势制定了伐蜀计划:他以为蜀汉士兵有九万人,居守成都与各地不下四万,余下的不过五万人。现在以一部分兵力把姜维率领的大军羁绊在沓中,使之无暇他顾;主力直指骆谷,通过蜀军力量薄弱的地带,奔袭汉中,一定可以取得胜利。司马昭任命钟会为镇西将军、假节、都督关中诸军事,出镇长安;又命令青、徐、兖、豫、荆、扬诸州多造船只,扬言伐吴。 此时征西将军邓艾连连上疏,认为蜀汉未有间隙,不宜加兵。司马昭担心邓艾误事,派出大将军府主簿师纂去担任邓艾征西府司马,传达自己的意旨。翌年五月,一切准备停当之后,司马昭下令分兵三路大举伐蜀,由邓艾督三万余人从狄道出发,急速进军甘松、沓中,拖住姜维;由雍州刺史诸葛绪督三万余人从祁山出发,占领武街、桥头,切断姜维的退路;再由钟会统领十余万大军分别从斜谷、骆谷、子午谷向汉中挺进;以廷尉卫瓘持节监邓艾、钟会军事,兼行镇西将军钟会的军师。

大军出发前夕,邵悌求见司马昭,不无忧虑地说:“殿下派遣钟会率领十余万大军伐蜀,依下官愚见,钟会孤身一人,无重要亲眷留洛阳为质,不如另派他人为好。”司马昭笑着说:“这种情况难道我还不了解吗?如今蜀汉成了天下的祸害,使老百姓都不能安生,征服它本来易如反掌,但大家又说使不得。一个人如果还没有打仗就胆怯,就不会有机智勇敢;没有机智勇敢硬要他去打仗,就只能成为敌人的俘虏。因为只有钟会和我的意见相同,派他伐蜀,一定可以灭蜀,不派他派谁呢?至于灭蜀之后,即使像卿忧虑的那样,他又能有什么作为!他想谋反,有谁支持他呢?蜀汉的将军、大夫早已吓破了胆,成不了气候;中原将士思念还乡与亲人团聚,也不肯跟他,因此只能自取灭族之祸罢了。卿不必犯愁,也不要再同别人乱说。” 邓艾率军入沓中,派遣天水太守王欣等人进攻姜维的营地,陇西太守牵弘在前面拦击,金城太守杨欣进至甘松,在后面堵截,把姜维紧紧钳制住。当邓艾牵制了姜维重兵时,钟会急速向汉中进兵。这儿是崇山峻岭的秦岭山区,层峦迭嶂、沟壑纵横。牙门将许仪奉命在前修路搭桥,钟会在后面督率大军。有一次过桥的时候,突然桥面上坍塌了一个小洞,钟会乘坐的马恰巧踩在小洞里,差点把他摔下来。他勃然大怒,下令斩杀了许仪。许仪是魏初功臣许褚之子,钟会竟不宽宥,将士们都很震惊,无不小心谨慎。 姜维重兵置于西部,当他闻知钟会治兵关中,曾经上表汉主刘禅,奏请以左、右车骑张翼、廖化分兵把守阳安关口和阴平的桥头,以防患于未然。但蜀执政的佞倖黄皓听信巫鬼之言,按兵不动,直到魏军大出,才慌慌张张让廖化驰援姜维,张翼、董厥奔赴阳安关口,协助外围驻军。张、董刚刚开到前线,蜀朝廷又传来命令:诸外围军队皆不得参战,退守汉城和乐城。于是张、董率军西进阴平,听说魏将诸葛绪将从这里到建成,他们就在那儿等待。这样,钟会率领的军队在没有遇到任何阻击的情况下到达了汉中。他以护军荀恺、前将军李辅各领万人包围住汉城和乐城。汉、乐二城的蜀军各有五千人,只管守城,并不出战。钟会径出阳关口,派人祭祀了诸葛亮墓,然后遣护军胡烈等将领前行,攻破关城,缴获了一批粮食、装备。 姜维和邓艾在沓中相持不下,忽然听说钟会已进入汉中,大惊失色,急忙引兵撤退,但魏将杨欣咬住不放,两军在强川口打了一仗,姜维败走。这时诸葛绪又堵住桥头,姜维下令从孔函谷入北道,绕到诸葛绪的背面。诸葛绪闻讯后退三十里,企图阻击蜀军。姜维又退还原地,迅速穿越桥头,才摆脱了诸葛绪的纠缠。回到阴平,他对队伍稍加整顿,准备开赴关城。尚未到达,前方传来关城失陷的消息,他只得退到白水,在这里遇见廖化、张翼、董厥等诸军,然后合兵扼守剑阁。 邓艾追赶姜维到阴平以后,挑选出精悍将士,决定从德阳入江油,经绵阳到达成都。他邀约诸葛绪一起进兵,诸葛绪觉得自己奉命截击姜维,并无南下的使命,遂移兵白水,与驻屯在那里的钟会合兵。钟会为了扩张个人的势力,秘密上表朝廷,诬陷诸葛绪临敌怯懦,畏缩不前。朝廷命令用囚车将诸葛绪押解回京治罪,三万军队配属钟会指挥。

钟会发布檄文,警告蜀汉将吏士民:“若偷安旦夕,迷而不反,大兵一发,玉石皆碎,虽欲悔之,亦无及已。”大有一举灭蜀之气概!他领兵进攻剑阁,遇到姜维顽强抵抗。姜维分兵固守险要,钟会久攻不克。而由于运输艰难,士兵乏食,钟会动摇了,打算撤兵。果真如此,则伐蜀之举前功尽弃。邓艾坚决反对,他上书建议说:“现在敌人已经遭到沉重打击,我们只能乘胜前进。可以从阴平出发,由小路经汉德阳亭急进涪县,涪县距离剑阁百里,距离成都三百余里,是敌人的腹心之地。如果我军出奇兵冲击敌人的腹心,那么剑阁的守敌一定会退兵还救涪县,钟会的军队也就可以从容而进了;如果剑阁守敌不救涪县,那么敌人在涪县对付我军的兵力就少了。兵书上说:‘攻其无备,出其不意。’我军突然袭击敌人的薄弱环节,攻破涪城是有把握的。” 十月,邓艾率兵进入蜀军不曾设防的阴平山区。沿途七百里杳无人烟,处处是悬崖深谷,奇峰突起,怪石嶙峋。将士们凿山开道,在陡峭的悬崖上修筑栈道、架设桥梁。邓艾身先士卒,上山的时候手攀树木,足蹬峭壁,艰难地往上爬;下坡的时候用毛毡裹着身体,从上面往下滚。半路上粮食快吃光了,全军濒临绝境,但是他们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了。在经历千辛万苦之后,他们如神兵天将,突然出现在江油蜀军的面前。江油蜀军守将马邈不战而降。接着,他们又进入连绵一百五十里的左担道,继续前进。这段山道极其狭窄,人们左肩担担行走,路上竟不能换肩,左担道即由此而得名。 此时,诸葛亮之子,蜀平尚书事诸葛瞻率兵抵御魏军,驻屯涪县,不再前进。部下黄崇再三提议派兵据守险要地形,不可让魏军进入平原地带,诸葛瞻固执不从。因而邓艾得以长驱直入,打垮了诸葛瞻的前锋。诸葛瞻溃败一百多里,退守绵竹。邓艾派人送信劝降说: “若降者必表为琅邪王”。诸葛瞻大怒,斩杀来使。邓艾派其子邓忠进攻蜀军右翼,司马师纂进攻左翼。初战不利,邓忠、师纂退兵回营,对邓艾说:“敌人还不可击。”邓艾怒气冲冲地叱责说:“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了,哪里有什么不可攻击的道理!”下令把二人推出去斩首,二人只得重新披挂上马,拚死一战,终于大破蜀军,杀死了诸葛瞻和尚书张遵等,攻下绵竹。 绵竹陷落后,蜀军全线崩溃,邓艾督军进抵雒城。魏军突然逼近,蜀国君臣毫无准备,朝野乱作一团,老百姓也纷纷出城避难。懦弱无能的刘禅束手无策,经不起光禄大夫谯周的一再劝说,派侍中刘绍捧着蜀天子玺绶到雒县向邓艾请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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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艾入成都,在军营门前举行了受降的仪式。刘禅亲自带领太子、诸王和群臣六十多人来到军营前,每个人都双手反绑,还让人抬来一口棺材,表示罪孽深重,情愿受死。邓艾手执符节,上前替刘禅诸人松绑,下令焚毁棺材,表示接受刘禅的投降并宽宥他的罪过。军队进城后,邓艾传令将士不得掳掠,安抚百姓,使各操旧业,受到蜀人的拥护。 曹魏灭吴,是结束自东汉末年以来分裂局面,重新实现祖国统一的重要步骤。灭蜀之役,邓艾之功不可没。但是,谁曾料到,等待他的竟是灭顶之灾。

邓艾蒙冤 钟会叛乱

在巨大胜利面前,邓艾头脑有些不冷静了,他擅自照搬东汉将军邓禹的先例,宣称承制,任命了大批官吏。他封后主刘禅为行骠骑将军,蜀汉太子、诸王为驸马都尉;委任原来的蜀汉各级官吏为朝廷命官,或者命为自己的下属;还任命司马师纂为益州刺史,牵弘为蜀中郎将等等。他派人去绵竹,收埋魏、蜀死亡的将士,在上面垒起高台,这就是所谓“京观”,用以宣扬自己的武功。他又在蜀汉士大夫面前自吹自擂,得意非凡地说:“诸君幸而遇见了我邓某,因此才有今天呢!要是碰上吴汉之流,早就没命了。”又说:“姜维确实是当代的一位好汉,只是遭遇到我邓某,才走投无路。”而这些,成了野心家钟会置他于死地的口实。

当邓艾的大军逼近成都的时候,姜维才匆匆逃离剑阁,向巴郡方向撤退,钟会也才进军涪县,派遣胡烈等将领去追赶姜维。后来,已经归降邓艾的后主刘禅命令姜维向钟会缴械投降。姜维知道大势已去,只好放下武器,送交节传给胡烈,自己到涪县向钟会投降。钟会大喜,迫不及待地上表向司马昭表功,表上说:

“贼姜维、张翼、廖化、董厥等逃死遁走,欲趣成都。臣辄遣司马夏侯咸、护军胡烈等,经从剑阁,出新都、大渡截其前,将军句安等蹑其后,参军皇甫闿、将军王买等从涪南出冲其腹,臣据涪县为东西势援。维等所统步骑四、五万人,擐甲厉兵,塞川填谷,数百里中首尾相继,凭恃其众,方轨而西。臣敕咸、闿等令分兵据势,广张罗网,南杜走吴之道,西塞成都之路,北绝越逸之径,四面云集,首尾并进,蹊路断绝,走伏无地。臣又手书申喻,开示生路,群寇困逼,知命穷数尽,解甲投戈,面缚委质,印绶万数,资器山积。……

臣辄奉宣诏命,导扬恩化,复其社稷,安其闾伍,舍其赋调,弛其征役,训之德礼以移其风,示之轨仪以易其俗,百姓欣欣,人怀逸豫,后来其苏,义无以过。”

钟会的一派花言巧语博得了司马昭的欢心,遂进位司徒,封县侯,增邑万户,其子二人也都封为亭侯,邑各千户。也就是从这时候起,耿直的邓艾反而遭到司马昭的猜疑。当时,邓艾写信给司马昭说:

兵有先声而后实者,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,吴人震恐,席卷之时也。然大举之后,将士疲劳,不可使用,且徐缓之;留陇右兵二万人,蜀兵二万人,煮盐兴治,为军农要用,并作舟船,豫顺流之事,然后发使告以利害,吴必归化,可不征而定也。今宜厚刘禅以致孙休,安士民以来远人,若便送禅于京都,吴以为流徙,则于向化之心不劝。宜权停留,须来年秋冬,比尔吴尔足平。以为可封禅为扶风王,赐其资财,供其左右。郡有董卓坞,为之宫舍。爵其子为公侯,食郡内县,以显归命之宠。开广陵、城阳以待吴人,则畏威怀德,望风而从矣。

邓艾不骄矜、不伐功,一心一意筹画灭吴之策,他的种种建议实具远见卓识。然而他擅自承制拜官,已经惹得司马昭大不高兴,这里又提出留兵蜀中,岂不引起司马昭的满腹狐疑。司马昭让监军卫瓘告诫邓艾说:“有事应当报请,不应独断专行。”邓艾不以为然,上书申辩说:“我奉命远征,按照朝廷的方略办事,征服了蜀汉。关于承制任命代理官吏,是为了安定社会秩序,自谓是符合一时的需要。目前蜀汉率众归降,其土地南极南海,东接孙吴,应当及早稳定下来。如果等待朝廷的命令,因为路途遥远,恐怕耽误太久了。《春秋》大义说,大夫出了边界,只要有利社稷安定、国家发达,是可以专权处置的。现在孙吴还没有宾服,其势连蜀中,所以不可拘泥于常规而丧失良机。《兵法》说,进不求名,退不避罪。臣虽然没有古人的高风亮节,但也不敢只顾虑自己而损害国家的利益。”

钟会自从接受姜维投降以后,对待蜀降将很宽厚,对待姜维更是亲切友好,他把姜维等将领缴交的印信符节都发还给他们。姜维慢慢觉察到钟会怀有野心,有一次,他旁敲侧击地试探说:“君侯自淮南平叛以来,运筹帷幄,从未失策,司马氏的强盛,都是君侯之力。今日君侯又平定蜀汉,威德震动天下。民众颂扬您的功绩,但主帅却感到恐惧。这样,君侯还能够安全回去吗?不如效法越国陶朱公泛舟江湖,隐姓埋名,尚可以保全功名性命。”钟会说道:“你扯得太远了,我做不到,况且也不止这一条路吧!”姜维又说:“其它办法君侯自然可以考虑到,不必我多言了。”话中有话,耐人寻味。这二人各自打着主意,相互利用;出则同车,坐则共席,关系越来越密切了。钟会对长史杜预说:“以姜维和中原的名士相比,诸葛诞、夏侯玄都超不过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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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会野心骤然膨胀,阴谋造反,而谋反的最大障碍是邓艾。他借邓艾擅自承制为口实,反诬邓艾谋反,秘密向司马昭告发,又派人截获邓艾送往朝廷的章表文书,而模仿邓艾的笔体,写一些不恭不敬,矜功自伐的词句以激怒司马昭。咸熙元年(公元264年)一月,朝廷诏命押送邓艾回京审问,为了预防邓艾举兵反抗,司马昭又命令钟会率领大军进入成都。诡计多端的钟会明知监军卫瓘兵少,却故意派他先进成都收捕邓艾,企图借邓艾之刀杀掉他,然后再杀邓艾。卫瓘虽然知道钟会的用心,但是军令不可抗拒,只得乘夜进入成都,传令邓艾手下将领说:“我奉诏收捕邓艾,其余一概不问。你们如果归顺官军,爵赏不变;如敢不归顺,则诛及三族!”到了鸡叫的时候,邓艾的部将都先后归顺卫瓘,营帐里只剩下邓艾一人。天刚亮,卫瓘乘坐使者专车,来到邓艾的住处,邓艾还没有睡醒呢!卫瓘抓住邓艾父子,关入囚车。邓艾的部将不相信自己的统帅谋反,计议劫夺囚车,他们全副披挂涌到卫瓘营帐前,卫瓘很镇静,独自出来接见他们,装着同情的样子,表示要上表为邓艾申张正义,这些将领也就相信了。

一月十五日,钟会率军进入成都,差人押走邓艾。这时,钟会麾下有魏、蜀军队共二十余万,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功名盖世,再也不能受制他人了。于是计划派姜维督率蜀兵担任前锋,自己统帅大军继发长安,然后骑兵从陆路、步兵从水路,水陆并进,五日可达孟津,再会兵洛阳,这样,天下就是自己的了。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,司马昭派人送来书信,司马昭说:“恐怕邓艾不肯奉顺,今派遣中护军贾充率步骑万人直入斜谷,屯驻乐城。我本人率领十万大军在长安,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。”钟会大吃一惊,对亲信说:“如果只为取邓艾,司马昭知道我自己就能办到。现在带来重兵,必定是觉察到我有异心了,我们只有快点动手。事成可以得天下,不成退保蜀汉,也不失当刘备!” 第二天,钟会召集护军、郡守、牙门骑督以上和原蜀汉的官吏,会集蜀汉朝堂。他宣布为皇太后举哀,向大家出示伪造的太后令他起兵废掉司马昭的遗诏。但他又作贼心虚,随后把他们都关了起来,又关闭成都城门和蜀宫门,严兵把守。诸军将领也都换成他的亲信。监军卫瓘这时诈称病重,卧床不起,钟会就更无所忌惮了。 钟会有一个帐下督名丘建,本是胡烈部属,胡烈推荐给司马昭。钟会出兵,请求以丘建自随,甚加信用。丘建怜悯胡烈独自一人被关押在房里,请求钟会允许有一个亲兵去端水端饭。因此,其他牙门也都援例各带一个亲兵。胡烈哄亲兵说:“丘建密传消息:钟会已挖好大坑,削好数千枚白棒。准备叫外面的士兵进来,每人赐给一顶白帽,拜为散将,让他们打死我们,埋入坑中。”他还把同样内容写在一张条子上传给在军营中的儿子胡渊。一夜之间,这个消息在各军中都传遍了,大家人心惶惶,害怕一打起仗就回不了家了。

十八日中午,军营中突然鼓声大作,胡烈军营的士兵首先哗变,胡渊带头冲出。紧接着,各军也鼓噪而出。虽然无人督促,而大队人马如波涛激荡,争先恐后朝着城门涌动着。这时钟会正在给姜维所部发放铠甲兵器,卫兵进来报告说,外边声音嘈杂,好像是失火了。一会儿,卫兵紧急报告,有很多士兵正向城门跑过来。钟会大惊,感到事情不好,对姜维说:“这些兵来者不善,怎么办?”姜维说:“只有打了。”钟会一面派兵去杀掉关押的牙门、郡守,一方面让大家用木头顶住城门。愤怒的士兵奋力砍门,一时不能破门。但没多久,有的士兵架梯登城,有的士兵放火烧城屋;人群如蚂蚁成群,飞箭似雨点密集,大群的士兵冲进城来,而被关的牙门、郡守也纷纷跑了出来,双方会合,将姜维、钟会团团围住。姜维和钟会困兽犹斗,杀死五、六人,但寡不敌众,被蜂拥而上的士兵们乱刀所杀。钟会的将士死者有数百人。城内乱成一团,直到装病的卫瓘出来主事,才逐渐安定下来。 钟会一死,邓艾所属的将士追上囚车,救出邓艾,准备迎还成都。但是,这一行动不仅未能洗刷他的冤枉,而且断送了他的性命。卫瓘曾参与陷害过邓艾,害怕邓艾事后报复,派遣护军田续领兵在绵竹以西的三造亭偷袭,斩杀了邓艾及其子邓忠。邓艾死后,其在洛阳的家属都受到株连,其子悉数被杀,其妻及孙子流徙西域。这桩沉冤直到西晋泰始九年(公元273年)才得以申雪。如西晋段灼所说:“钟会忌艾威名,构成其事。忠而受诛,信而见疑,头悬马市,诸子并斩,见之者垂泣,闻之者叹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