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与过年 从上古祭祀到万家团圆的千年传承
2025年的日历上,农历乙巳年腊月三十(或廿九)的“除夕”与正月初一的“春节”依然是最醒目的红色标记。这两个承载着中华民族集体记忆的节日,其起源可追溯至四千多年前的上古时期,历经夏商周的祭祀传统、秦汉的历法确立、唐宋的民俗丰富,最终在明清时期定型为全民共享的文化盛宴。
一、除夕:驱邪与团圆的双重密码
除夕的“除”字,本义为“去”,引申为“交替”;“夕”指夜晚,合称“岁除之夜”。其核心仪式可追溯至上古时期的“腊祭”与“傩戏”:
驱邪禳灾的原始信仰
商周时期,人们认为年末是“年兽”(一说为“夕兽”)出没的时节,此兽惧怕红色、火光与巨响。因此,先民会在腊月三十夜燃起篝火、悬挂桃符(后演变为春联)、敲打锣鼓,以驱赶邪祟。湖北云梦睡虎地秦简《日书》记载,秦人已有“以桃木弓矢射恶鬼”的习俗,这与后世“守岁”时燃放爆竹的逻辑一脉相承。
家族团聚的伦理强化
周代《礼记·月令》规定,年末需“天子乃与卿大夫饬国典,论时令,以待来岁之宜”,贵族阶层借此机会巩固家族纽带。至汉代,除夕成为全民性的“合家欢”节日。班固《东京赋》描述,当时百姓“守岁夜饮,达旦不眠”,这一习俗被《荆楚岁时记》确认为“守岁”,寓意“辞旧迎新,珍惜光阴”。
年夜饭的象征体系
南北朝时期,年夜饭已形成固定菜单:北方必食饺子(形似元宝,寓意“更岁交子”),南方则盛行年糕(谐音“年高”)、鱼(象征“年年有余”)。明代《帝京景物略》记载,除夕夜“家庭举宴,长幼咸集,多作吉利语”,餐桌成为维系家族情感的物质载体。
二、过年:历法变革与国家认同的塑造
“过年”的“年”字,最初指农业社会的“年成”,后引申为时间单位。其作为节日的正式确立,与历法改革、政权更迭密切相关:
夏商周的历法之争
夏代以建寅之月(农历正月)为岁首,商代改用建丑之月(十二月),周代则用建子之月(十一月)。秦始皇统一六国后,推行《颛顼历》,以建亥之月(十月)为岁首,导致春节与立春分离。这种混乱持续至汉武帝太初元年(前104年),司马迁等人编订《太初历》,恢复夏历正月为岁首,奠定了现代春节的时间基础。
唐宋的民俗大繁荣
唐代将春节假期延长至7天,宫廷举行“大朝会”,民间则流行“拜年帖”(类似现代贺卡)。宋代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,汴京“正月一日年节,开封府放关扑三日”,百姓可参与赌博游戏以庆新年。更关键的是,宋代出现了“火药爆竹”与“印刷年画”,技术革新使节日仪式更具观赏性与传播力。
明清的国家仪式化
明代将春节纳入国家祀典,紫禁城太和殿举行“颁历仪式”,皇帝向群臣赐“春帖”(春联)。清代则强化了“团圆”主题,乾隆皇帝曾举办“千叟宴”,邀请全国65岁以上老人共庆新春。这种“自上而下”的推广,使春节从家族节日升华为全民认同的文化符号。
三、现代转型:传统与创新的共生
进入20世纪,春节经历三次重大转型:
历法改革与时间确认
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后,试图以公历1月1日为“新年”,但民间仍保留农历春节习俗。1949年新中国成立,正式将农历正月初一定为“春节”,列入法定节假日,实现了传统历法与现代国家时间的融合。
科技重塑节日仪式
21世纪以来,春节习俗因技术革新发生深刻变化:电子红包取代了纸质压岁钱,视频拜年弥补了地理距离,春晚直播创造了全球华人共享的“文化时刻”。2025年数据显示,全球已有20个国家将春节定为法定节假日,春节成为中华文化输出的重要载体。
文化价值的当代重构
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,春节的“团圆”内核被赋予新意义:春运成为人类最大规模的年度迁徙,折射出中国人对家庭伦理的坚守;年夜饭从家庭烹饪转向餐厅预订,反映消费升级与生活方式变迁;而“反向春运”(子女接父母进城过年)则体现了城乡关系的调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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